江渝砚隔着被子抱着我,将我整个人都抱进他怀里,他一下下拍着我的背。像是小时候哄我般:「别哭了,医生说你要保持情绪稳定。」我攥过他的手,狠狠地咬上他的虎口,是真的咬得狠,很快我嘴里便出现了血腥味。可他似乎无知无觉,反而用另一只手将我抱得更紧,这种感觉是真正的如鲠在喉。安抚好我后,他又给我妈打去电话,没过多久,我妈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。她一面高兴一边数落我,怨我什么也不和她说。过了几天我已无大碍,江渝砚便...
江渝砚隔着被子抱着我,将我整个人都抱进他怀里,他一下下拍着我的背。
像是小时候哄我般:「别哭了,医生说你要保持情绪稳定。」
我攥过他的手,狠狠地咬上他的虎口,是真的咬得狠,很快我嘴里便出现了血腥味。
可他似乎无知无觉,反而用另一只手将我抱得更紧,这种感觉是真正的如鲠在喉。
安抚好我后,他又给我妈打去电话,没过多久,我妈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。
她一面高兴一边数落我,怨我什么也不和她说。
过了几天我已无大碍,江渝砚便将我接回家,他甚至请了医生在家随时待命。
他比我还紧张,他眉眼里的期待浓得仿佛可以看见实质。
我妈叹了一口气,反过来劝我:
「曦曦,算了吧,别在相互折磨了,要让自己好过就必须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更何况,你现在离婚只不过是便宜了外人。」
可是我做不到,我做不到让他好过,更做不到当无事发生。
不过怀孕后,我时常做噩梦,总是被梦惊醒。
而我只要有一点动静,他便从隔壁赶过来,神情紧张。
这样的次数很多,我有次迷迷糊糊醒来。
发现他坐在黑暗中静静地陪着我,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,我装作无知无觉地翻过身去。
我每天都会晨吐,有一次实在来不及去洗手间,是他用手捧着我的呕吐物,眼里满是心疼。
我又忍不住心酸,这个人,是我的青梅竹马,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,可是他却伤我最深。
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态度稍许的软化,他试探地握住我的手:
「小尾巴,原谅我吧,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,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。」
看得出他是真正爱我肚子里这个孩子,尚不知性别。
他便买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衣服,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,而我冷漠地转过脸去。 他还亲手做了一个木制的摇床,一个人在房间里认真地刨花,技艺生疏。 所以弄得双手伤痕累累。 我终于心软,实在看不过去,捉过他的双手。 一点点的给他上药,他反手握住我的手,没有说话,却是眼圈微红地望着我。 眼泪簌簌地落在他的掌心,我知道,这一瞬,我至少是向他妥协了的。 我心里有根刺,如果现在拔出来,我也会奄奄一息。 可是留着这根刺,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如鲠在喉,可是时间一长,这个刺或许会逐渐消弭。 这未必不是一种解决办法。 我反握住了他的手。 7 江渝砚承诺会将事情处理好,他确实也做到了。 很长的一段时间,李晶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,而我却是若有所失,仍是闷闷不乐。 直到李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。 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行程,来电视台来堵我。 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,于是和她走进了一家咖啡店。 她的情绪很稳定,反而朝我笑了笑: 「我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,毕竟他给了我一笔钱,我也同意了,你妈妈也来找过我,可我还是不甘心。」 她原本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,可是还是不甘心。 所以又千方百计地出现在我面前,她并不是为了钱。 我意识到她接下来说的话,可能让我万劫不复,可我并没有阻止她。 「你不会真的天真到,喝醉酒后真的可以犯错吧?」李晶轻蔑地朝我笑。 她在打量我的神色,见我无波无澜,似乎有些失望,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 面露惆怅着继续说了下去: 「我只是比你晚遇到他而已,我们相识在非洲,我是援非医生。」 异国他乡,遇到同胞自然高兴,自此熟识。 并且那时因为资金的事情,合伙人和他闹掰,最难的时候一直是李晶在陪着他。 这说辞和江渝砚的大相径庭,我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,背后出了一层薄汗。 「明明其实已经快五岁了,只不过是身体不好,所以发育地比同龄人要晚些。」 李晶将手机递给我。 那是她私人社交账号,记录着那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阶段的照片。 而再往前翻,还有她和江渝砚在非洲的合照和视频。 真正的证据确凿,江渝砚从头到尾都在骗我,还妄图用另一个谎言掩盖。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了,而她还在继续: 「我原本是打算悄悄生下这个孩子的,可是知道他结婚后,我又不甘心,所以我才带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。」 我独自在咖啡店坐了许久,等到店员提醒我打烊,我才浑浑噩噩地提着我的包出门。 初秋的夜,已经有些凉,我抬头望着天穹,一颗星子也看不见。 我的眼泪流了满脸,可是却有诡异的快感,是痛到凌迟的自虐般的快感。 我回到了家,江渝砚正在厨房给我煲汤,他神情专注。 连我回家他都没有察觉,我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他。 他的眉眼漆黑,仍我最爱的模样,可早就面目全非,我就这样望着他,直到他察觉我回家。 「怎么回来也不出声?」江渝砚走过来,想握住我的手,我手一扬,便避开了他。 在他疑问又慌乱的目光中,我终于笑出声: 「你的谎言如此拙劣,可我仍选择相信,你猜猜是为什么?」 因为他同时也是我最信任的人,他从来不会骗我,我更不敢置信。 他曾经真正地对另一个女人动心,在我最爱他的时候,他就已经背叛了我。 其实,听到李晶的话后,我反而如释重负,因为我就是在等这个契机。 我清楚地明白,这一生那么长,我根本做不到忘记。 那根刺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,反而会越长越深。 曾经越是爱的越深,就越容不得任何瑕疵。 可目前的情况,让我又暂时做不到轻易放手,所以只好等那根刺消磨掉所有感情,等遍体鳞伤时,才舍得松开。 李晶说出的真相增加了我的砝码,让那跟刺入要害,到了非拔不可的地步。 我甚至有些微妙的庆幸,我终于再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原谅江渝砚了。 我等着便是这个机会。 江渝砚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,连嘴唇都变得煞白,他张了张唇似乎想什么。 而我静静地拿出手机,让他看着他和李晶的曾经,他的脸色终于灰败下去。 「没错,我骗了你,我还想企图用另外一个拙劣的谎言掩盖那个事实。」他眼中有泪,「可我只不过是因为太爱你。」 这可真好笑,他还想解释,可我却不想再听下去。 7 后面的一切兵荒马乱,我和江渝砚摊牌离婚。 这次我神色平静,而他沉默不语,忿忿不平的只有我的亲人。 在分割财产的时候,他几乎将大半身家都分给我,可被我拒绝。 我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弥补,他只是想消除愧疚,可既然他愧疚,那便不让他好过。 他见我摊牌后,看神情仍想挽回,可最终妥协,不开口说一句话。 只是站在阳台整夜整夜的抽烟。 签好离婚协议的那天,他长时间地沉默,笔落在纸上,迟迟不肯签字。 最后签完他忽然问我一个问题:「小尾巴,我以后可以去看孩子吗?」 语气卑微得令人可怜,我伸手摸了摸肚子,将眼睛垂了下去,最后朝他笑了笑:「当然可以。」 他仍然对这个孩子抱有期待,他笑里有泪。 他似乎还想伸手摸摸我肚子里的小家伙,可是他顿住了手,声音沙哑地说: 「我们的孩子肯定长得很漂亮。」 「她一定很乖。」我眼睛忽然有些发酸,不敢再说下去。 可他凭什么认为,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,凭什么认为我还想与他有任何纠葛? 第二天,我便去医院预约了引产手术。 不久后,江渝砚来医院找我,我无法形容他的表情,像是最珍贵的东西破碎掉。 他的手甚至在颤抖,最后倒是很艰难地朝我扯出了一个笑:「也好,也好。」 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,这是他背叛我的那一天就该想到。 这是我与他决断的决心。 等养好了身体,我开始了我的环球旅行,我爸妈望着我欲言又止,最后同意。 我成了旅游博主,惬意地穿梭在世界上知名的不知名的景点。 我将各种风景照片放在社交平台上。 我从点赞上看见过江渝砚的身影,我知道那是他。 很快,他淹没于我的众多粉丝中,他还以为他隐藏得很好。 后来的旅途中,我遇到了一个男人,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。 于是我和他成为了好朋友,我们同游了几个国家。 我偶尔会把我们的合照发在社交网站上。 我原本的计划是旅行两周年,却不想一年后接到我妈的电话。 原来江渝砚在盘山公路上撞上了护栏,跌下了山崖,真正的粉身碎骨。 可蹊跷的是,他一个月之前立了遗嘱,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尽数捐给了慈善机构。 除了我们的新房,他指名留给了我。 等我到回到国内时,他早就下葬,我买了一束花,在他的墓前站了许久。 最后将花轻轻地放在他墓前,下山的时候,却意外遇见了李晶。 她看上去神情哀戚,看到我她并不意外,看样子,是为我而来。 「这不公平,你仿佛置身事外。」李晶眼里有浓烈的不甘,「既然你曾经要么爱他,那么你怎么不知道他有严重抑郁症?」 他的抑郁症始于那场少年时的变故,那几年他不曾联系过我。 是因为抑郁症折磨着他,他状态很糟,不想让我看到他脆弱的样子。 后来在异国他乡时,因为资金问题,他的抑郁症又复发,他找李晶去开药。 她也成为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,他总是不想我担心。 久而久之,李晶爱上了他,即使她已经知道他有了女友。 那次病发得很严重,他甚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不见任何人。 是李晶一点点地帮他走出绝境,两人自然而然地产生感情,一切都发生的理所当然。 这便是事情所有的真相。 听到这里,我有些厌恶地邹了皱眉。 我知道李晶是也不想让我好过,所以她现在才将因果告诉我。 她想告诉我这一场爱恨痴狂,谁都不无辜,让我内疚自责。 可我为什么要内疚自责,江渝砚明明有很多机会告诉我。 他年少时选择逃避,而多年后仍然选择隐瞒,他在我面前永远装作若无其事。 让我无从窥见他的内心。 所以,我们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。 8 我到底是没忍住,去了曾经我和江渝砚居住的那套房子。 按门锁秘密的时候,我犹豫了一下,可是还是按下曾经的密码,不出意外的,门锁开了。 那房间里面的布置依旧如初,仿佛我们都不曾离开。 他应该是请了专人定期打扫,里面一尘不染。 我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玻璃几上用玻璃罩子罩着一封信。 上面江渝砚的字迹,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的。 思索再三,我拆开了那封信: